学人观察 | 李石：蝴蝶政治：为性别平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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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平等的人们，张开你们的翅膀，你们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强！”这是《蝴蝶政治》一书的作者向读者发出的集结号。2017年5月，美国密歇根大学法学教授卡瑟琳•麦金农（Catharine A MacKinnon）带着自己刚出版的新书，在英美多所著名高校进行题为“蝴蝶政治”的演讲，引发了西方学界的广泛关注和热烈讨论。
1963年，美国气象学家洛伦兹（Edward Lorenz）提出混沌理论（Theory of Chaos），认为初始条件的一些微小变化经过不断放大，有可能会对未来的天气状况造成极大影响。洛伦兹举例说，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偶然煽动翅膀，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自提出以来，不仅在气象学领域，也在自然与社会许多学科中得到广泛应用。麦金农教授的《蝴蝶政治》一书就系统地向人们展示了这一理论在平权政治和推进性别平等方面的应用。麦金农教授是法学理论的开拓者，同时也是一位争取女性权利的政治活动家。在过去四十年的学术和政治生涯中，麦金农教授代理的案件和涉及的议题有性别平等、性骚扰、强奸、色情文艺、卖淫，等等。而所有这些讨论和抗争都有一个同样的目标，这就是：消除女性所遭受的不平等和侮辱。
《蝴蝶政治》一书由哈弗大学出版社出版，是麦金农教授40年来法学理论探索和政治实践的集大成之作。全书分为：改变、法律、学术、文化、朝向平等的未来五个部分，涉及到女性权利各种相关议题的分析和讨论，例如：全球视野中的性别平等、平等权利修正案、如何在法律上定义强奸、如何定义性别、女性主义的法律教育、女性与学术自由、对于性骚扰的相关立法、色情文艺的相关立法、实质平等与男性支配、有关卖淫的法律规定、等等。
六十多年前，洛伦兹在提出“蝴蝶效应”时是以数学方式证明气流的微小波动在适当条件下会引发巨大的风暴。麦金农教授坦承，自己并非以数学的方式，通过计算证明结论。她想做的事是通过对具体案例的分析和描述，找到一些起初非常微小的事件，在适当条件下，成为对法律系统进行积极的干预的契机，并最终引发整个社会朝向平等的巨大变革。
麦金农在书中谈到克林顿总统与莱温斯基的“性丑闻”事件。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性骚扰”的相关法律在提出20年之后最终得到确立。由于这项法律的确立，人们对于美国总统克林顿的行为激愤不已。迫于社会压力，克林顿总统最终因此被弹劾，而这在过去是不可想象的。这一事件说明，对法律规定的微小变动会引发社会结构和人们观念的巨大变革。麦金农教授认为，不仅是法律条款的确立和修正会引发社会变革，即使是某些具体案件的宣判也能在长时间内引发复杂的社会变动。所以，每一个当事人都应该有这样的意识，自己在某一事件中的态度，会被不断放大，甚至逐渐成为人们的共识。以“性骚扰”为例，如果每一个被骚扰者都“忍气吞声”，那么这一方式在社会中不断得到确认。在长时间内，“性骚扰”就可能被看做是正常的，而这又反过来加固了男性占支配地位的权力结构。
麦金农教授认为，如果说男性的支配地位就像天气一样不可避免；那么，既然蝴蝶煽动翅膀有可能改变天气，我们也有可能改变的男性支配的状况。这也是麦金农教授《蝴蝶政治》一书的核心观点：一些初看起来意义不大的个人行动，在适宜的条件下，将引发集体的讨论和行动，而这样的集体行动又将触动不稳定的政治结构，并使其做出调整，将社会向更加平等的和正义的方向推进。
2017年5月，麦金农教授在英国剑桥大学法学院的演讲中说到：“40年来，我做了许多理论研究，也做了许多政治实践，而我没有做的是将我的政治实践理论化。我的这本新书正是这样一个作品。《蝴蝶政治》这本书正是想要将我40年来试图通过法律消除性别不平等的实践理论化，尤其是通过挑战性别等级制（Gender Hierarchy），而实现不同性别之间在实质意义上的平等。”麦金农教授认为，对于权力结构的改变，首先要通过集体的行动；这本书中所谈到的所有行动都是集体的行动，而不是个人的行动。第二，社会中的权力等级结构是与社会本身紧密相连的，与各种社会关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非出自某一个人的想象。然而，这种结构既不是不可避免的，也不是不可能改变的。面对权力结构形成的偶然性，最重要的是：你选择做什么。第三，社会变革的过程是实质的而不是抽象的，任何积极干预下的正向转变都是在特定情境下，由人们的集体性行动引发的。
麦金农教授认为，“蝴蝶效应”的隐喻还凸显了法律系统中“行动主义”(activism)的某些方面，包括：行动的领域、战略性时刻的选择、干预的动力学原理，等等；而这种行动主义的连贯性在于，通过法律系统的变革而实现实质的平等。《蝴蝶政治》一书中所收录的文章涉及麦金农教授从1967年至今所经历的平权抗争，其中许多文章在当时是第一次将某种“观念”引入人们的视线并引发关注和公众讨论；麦金农教授将这称为“蝴蝶时刻”。《蝴蝶政治》一书将这些追求性别平等的“企图”（attempts）集合在一起，向人们展示女性追求平等权利的历程。用麦金农教授自己的话来说：“过去就是现在，而现在将变成未来”。
关于平等，麦金农教授认为，如果一个系统是复杂的，那它必须确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而所谓的平等，应该是“实质平等”而非“形式平等”。“实质平等”的理论起源于美国，如今已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广泛讨论。这一理论不同于亚里士多德提出的平等的形式原则——“对相似者给予相似的对待”，主张推进由于历史原因而受损的弱势群体的利益。而女性，显然是在历史过程中长期受到支配和损害的群体。麦金农教授认为，人们不平等的根源是权力的等级结 47 27989 47 13305 0 0 8515 0 0:00:03 0:00:01 0:00:02 8512，正是男性主导的等级结构决定了女性的受支配地位。同时，这种性别等级结构还体现在不同性别之间的剥削关系上。
我们的社会因为种族、宗教、文化、性别、等等因素而变得非常复杂。这一结构使得权力和社会地位的分配形成一种等级结构。保守的传统的会忽视由于男性的支配地位而引发的社会震动，就像一些厌恶气候变化学说的科学家会忽视一些异常的天气状况。然而，“蝴蝶政治”主张对于我们所生活的社会的复杂性给予充分的洞察，解释一些变化是如何从微弱的变动中发生出来，将一些还不清晰的变动模式展现出来。最终，使得处在事件当中的当事者自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对社会变革所起到的作用，并有意识地朝着更加平等的方向推进。 《蝴蝶政治》一书在西方学界引发了广泛的关注，《泰晤士高等教育》（Times Higher Education）的玛丽·易万思评论道：“麦金农教授的作品在尊重传统世界的许多方面（例如，法律、学术的价值）的同时，同样深刻地表达了对这一世界的许多假设的愤怒。在这一点上，她与我们中的许多人不一样。我们都应尊重她，因为她试图找到穿越迷宫的路。”斯坦福大学法学院的米歇尔·道博（Michele Dauber）评论说：“麦金农教授的这部杰出的文集覆盖了她40年来为女权做出的斗争，向我们展示了将法律用作推动女性平等的社会变革工具的过程。正像麦金农教授所说：‘迄今为止，法律条文并非为女性而设，但女性可以使其为己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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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吉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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